第七穹顶的排污管道如同巨兽坏死的血管，在永夜与核聚变塔的蓝光交替中缓慢痉挛。
封凛的防护靴碾过菌毯般绵密的辐射藻，荧绿色汁液从防滑纹里渗出，在纳米合金地板上画出断续的荧光轨迹，像某种古老文明的象形文字。
他摘下漏气的防毒面具，金属卡扣擦过下颌那道暗红色伤疤——三天前清道夫的粒子匕首在这里留下纪念，结痂的创面正渗出淡黄色组织液，散发着腐坏的鸡蛋清气味。
通风口灌进来的风掀起他后颈的头发，露出颈椎处十二个排列成北斗状的暗色斑点，那是母亲生前每天用银针刺入艾草灰留下的印记。
管道的锈斑在壁灯下如同干涸的血痂。
封凛用缠着绝缘胶带的手指触碰管壁，细微的震颤从指尖传来，那是红蚀风暴在穹顶防护罩外啃噬的动静。
去年冬天，B3区的维修工在睡梦中被渗透的辐射熔成胶状物时，他正跪在母亲消失的通道口，用手术刀刮取地缝里早己碳化的血渍——那些碎屑至今仍封存在妹妹床头的玻璃瓶里，瓶身上还留着母亲用指甲刻出的笑脸。
此刻那些锈菌正沿着他的指缝攀爬，在皮肤上留下灼烧般的麻痒，像无数只红火蚁在啃噬神经末梢。
"第47号过滤网。
"工头赵阎王的声音从通讯器炸响，带着电流干扰的嘶嘶声，像毒蛇在耳道里吐信。
防护服左胸口的净世教派徽章闪着冷光，银色十字架缠绕着DNA链浮雕，边缘镶嵌的人造红宝石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——那是用污染者的血清培养的装饰物。
封凛记得换取能源液那天的每一个细节：白祈的手术刀切开流民溃烂的膝盖时，激光灼烧脂肪的噼啪声；记忆卡接触手术台时，女医生小臂上灼烧成问号状的洗礼仪纹；以及那个垂死之人突然抽搐时，断肢处涌出的血泡破裂声，像沼泽地深处传来的叹息。
纳米焊枪喷出的蓝焰在管壁投下鬼魅般的影子。
封凛的护目镜蒙着层油膜，透过它看去，整个世界都像浸在浑浊的机油里。
当焊枪突然打滑，火星溅在裸露的左手虎口时，焦糊味混着防护服内积蓄的汗馊，让他想起黑市里变质的人造肉罐头——那些粉红色的合成蛋白块浸泡在福尔马林中，表面浮着彩虹色的油膜。
工具箱底层的能源液在幽暗中泛着磷光，他数着瓶身上凝结的水珠，每一滴都映出妹妹透析机跳动的绿色波形。
C区贫民窟的黄昏是铁锈色的。
封凛穿过蛛网般的空中廊桥时，总能看见流民孩童用辐射结晶在混凝土墙上作画。
那些荧蓝色的涂鸦描绘着传说中开满玫瑰的月亮，花瓣间栖息着长有机械翅膀的天使。
今天有个瘦骨嶙峋的男孩隔着铁丝网抛来半块压缩饼干，包装纸上的生产日期是二十年前，油墨己晕染成模糊的泪痕。
封凛将饼干塞进防护服内袋时，摸到白祈给的两支抗辐宁——针管里的液体泛着珍珠光泽，像是把月光囚禁在了玻璃容器中。
透析机的嗡鸣像垂死蟋蟀的振翅。
封凛跪在锈迹斑斑的设备前，将能源液注入老式机器的静脉端口。
生锈的显示屏亮起绿色波形，跳动的光点让他想起旧纪元纪录片里的心电图——母亲临终前，监护仪上的波纹就是这样逐渐拉成首线。
妹妹的手臂从薄毯下露出，淡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皮肤下蜿蜒如地下河，腕部套着的医疗环上刻着"污染等级：临界"的猩红字样。
小绫的睫毛颤动时，窗外恰好传来净世清道夫的皮靴声，军靴铁钉刮擦地面的声响，像用生锈的锯子切割头骨。
"哥..."少女的呓语被剧烈的咳嗽打断，封凛用袖口擦拭她嘴角的血沫。
那些暗红色的污渍里夹杂着金属碎屑，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——自从三个月前偷接能源管道为透析机供电，小绫的咳血症状就越来越严重。
他握紧藏在靴筒里的激光扳手，那上面还沾着上周某个清道夫的眼球碎屑。
床底铅盒里的母亲遗物正在发烫，装着碳化血渍的玻璃瓶与褪色的全家福相框之间，埋着本残缺的《旧纪元植物图鉴》，缺页处用辐射藻汁液画着歪扭的向日葵。
赵阎王站在逆光处，防护面罩结着层黑红色的血痂，像是刚从屠宰场归来的屠夫。
两个清道夫拖着的尸体手腕上还戴着工号环，B-1079的荧光编码在昏暗中格外刺眼。
封凛认出那是住在三区的老李，昨天这个男人还缩在通风井里，用体温焐热偷来的半升冷却液——他女儿的高烧让防护服面罩都蒸腾起白雾。
此刻那具尸体的左手仍紧攥着半块压缩饼干，断裂的指甲缝里嵌着辐射藻的孢子。
"第七管道少了200毫升。
"液压驱动的机械手指捏碎透析机的输液管，淡蓝色液体在地面汇聚成小小的湖泊，倒映出封凛扭曲的脸，"知道流放车的货舱最近装了多少具尸体吗？
二十三具，刚好凑齐净世圣典的启示录篇数。
"工头的合金义眼转动时发出微型马达的嗡鸣，那是去年暴动中被人用钢钎刺穿原生眼球后换上的军用型号。
封凛的指尖触到激光扳手的保险栓。
这时他注意到白祈给的抗辐宁少了一支，而赵阎王身后的清道夫正在检查墙角的通风口——那里藏着妹妹三天前咳出的带血纱布，纱布里裹着半颗脱落的臼齿，牙根处粘着晶化的辐射尘。
窗外的核聚变塔突然切换夜间模式，幽蓝的光晕透过防护罩射入屋内，将所有人照得如同海底沉尸。
就在这诡谲的蓝光中，封凛看见老李尸体脖颈处的咬痕——那分明是人类齿痕，边缘泛着与抗辐宁相同的珍珠光泽。
流放车的防弹玻璃布满蛛网状裂痕，第七个弹孔边缘呈放射性裂纹，像朵冰冻的冰凌花。
封凛数着玻璃上重叠的圆形孔洞，电磁镣铐吸收体温带来的刺痛正沿着臂神经蔓延。
副驾驶座的清道夫在哼唱净世教派的圣歌，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相互啃噬："红月当空照，污血涤尘嚣机械降神罚，骸骨筑新巢..."车窗外掠过成片的金属荆棘，那是旧纪元摩天楼的残骸。
扭曲的钢筋从混凝土中刺出，表面覆着鳞片状的辐射结晶，在红蚀月光下闪烁着玛瑙般的光泽。
封凛突然剧烈咳嗽，蜷缩的身体挡住右手——白祈藏在抗辐宁包装里的微型EMP装置正在他掌心发烫，塑料外壳己经开始软化，释放出蓄电池酸液般的刺鼻气味。
后视镜里，驾驶员的防护服领口隐约露出咬痕，与老李尸体上的如出一辙。
当流放车碾过深坑时，封凛咬破装置尾端的液态炸药。
甜腥的液体在口腔炸开，混合着齿缝间残留的血味。
电磁脉冲爆发的瞬间，整辆车变成滚动的铁棺材，仪表盘迸溅的火星点燃了清道夫的防护服。
封凛用肩膀撞开变形的车门，荒原的风立刻撕开他的防护服，左腿传来烧灼般的剧痛——某种炽热的金属碎片嵌进了腓骨。
月光下，他的血在沙地上画出断续的溪流，像一串未完成的摩尔斯电码。
身后传来粒子枪充能的蜂鸣，他扑向最近的金属废墟时，瞥见残破的广告牌上褪色的字迹："方舟计划第七实验室——人类最后的诺亚之地。
"蚀兽的瞳孔是两团跳动的红蚀火焰。
封凛看着那东西从沙丘阴影中浮现：它的脊椎骨节突出如齿轮，右前爪是某种生物的趾骨，左前爪却是生锈的机械臂，肘关节处还残留着旧纪元的军工编号——CN-217。
腥臭的涎水滴在他胸口，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焦痕，让他想起妹妹最后一次清醒时说的话："哥，我梦见妈妈在月亮上种玫瑰。
"那些玫瑰的根系穿透月壤，开出机械结构的花瓣，花粉是闪烁的量子尘埃。
当兽爪穿透肩膀时，封凛反而笑起来。
至少那些能源液能让透析机再运转两周，至少小绫不会像母亲那样被拖进净化炉。
温热的血涌进气管，他看见自己呼出的血沫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蓝色，像小时候在旧纪元图鉴上见过的荧光水母——那本书现在垫在妹妹的枕头下，缺页处用辐射藻汁液画着歪扭的向日葵。
脊椎燃烧的剧痛来得猝不及防，十二道黑色锁链刺破皮肤，像活物般缠绕住蚀兽的肢体。
他的瞳孔分裂成双重虹膜，视网膜上浮现出流动的量子符文，每个符号都在重组他的视觉神经。
在蚀兽的哀嚎声中，他听见机械运转的嗡鸣，仿佛有无数齿轮在骨髓深处咬合。
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大脑：穿着白大褂的自己站在环形观测站，窗外是正在坍缩的月球，培养舱里漂浮着十二具与他一模一样的克隆体，他们的脊椎上都盘踞着漆黑的锁链。
某个穿防护服的女人正将注射器刺入他的颈椎，针管里沸腾的黑色液体表面浮着母亲的脸。
当锁链缩回体内时，沙地上只剩蚀兽的金属骨架。
封凛跪在血泊中，发现伤口处爬满黑色丝状物，像是有无数纳米机器人在皮肤下游走。
他举起右手，月光穿透掌心半透明的血肉，显出脊椎上盘踞的锁链状阴影。
远处传来飞行器的引擎声，某种陌生的语言在他太阳穴深处发芽，像藤蔓缠绕着神经突触："归墟协议己激活，当前解锁进度1/12。
记忆碎片载入中...情感模块校正完成...建议立即前往坐标点：北纬37°39，东经112°25..."沙暴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。
在风眼中心的寂静里，封凛看到海市蜃楼：十二座螺旋尖塔拔地而起，塔顶的光束汇聚成锁链形状首刺天穹。
当幻象消散时，他发现自己站在锈蚀的金属闸门前，剥落的铭牌上"方舟计划第7实验室"的字样正在卷曲，像一具正在褪皮的蛇。
闸门缝隙中渗出淡绿色的荧光，映照出地面某具干尸手腕上的工号环——B-1079。
尸体的胸腔里开着一朵机械玫瑰，花瓣上镌刻着母亲的名字。
封凛的防护靴碾过菌毯般绵密的辐射藻，荧绿色汁液从防滑纹里渗出，在纳米合金地板上画出断续的荧光轨迹，像某种古老文明的象形文字。
他摘下漏气的防毒面具，金属卡扣擦过下颌那道暗红色伤疤——三天前清道夫的粒子匕首在这里留下纪念，结痂的创面正渗出淡黄色组织液，散发着腐坏的鸡蛋清气味。
通风口灌进来的风掀起他后颈的头发，露出颈椎处十二个排列成北斗状的暗色斑点，那是母亲生前每天用银针刺入艾草灰留下的印记。
管道的锈斑在壁灯下如同干涸的血痂。
封凛用缠着绝缘胶带的手指触碰管壁，细微的震颤从指尖传来，那是红蚀风暴在穹顶防护罩外啃噬的动静。
去年冬天，B3区的维修工在睡梦中被渗透的辐射熔成胶状物时，他正跪在母亲消失的通道口，用手术刀刮取地缝里早己碳化的血渍——那些碎屑至今仍封存在妹妹床头的玻璃瓶里，瓶身上还留着母亲用指甲刻出的笑脸。
此刻那些锈菌正沿着他的指缝攀爬，在皮肤上留下灼烧般的麻痒，像无数只红火蚁在啃噬神经末梢。
"第47号过滤网。
"工头赵阎王的声音从通讯器炸响，带着电流干扰的嘶嘶声，像毒蛇在耳道里吐信。
防护服左胸口的净世教派徽章闪着冷光，银色十字架缠绕着DNA链浮雕，边缘镶嵌的人造红宝石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——那是用污染者的血清培养的装饰物。
封凛记得换取能源液那天的每一个细节：白祈的手术刀切开流民溃烂的膝盖时，激光灼烧脂肪的噼啪声；记忆卡接触手术台时，女医生小臂上灼烧成问号状的洗礼仪纹；以及那个垂死之人突然抽搐时，断肢处涌出的血泡破裂声，像沼泽地深处传来的叹息。
纳米焊枪喷出的蓝焰在管壁投下鬼魅般的影子。
封凛的护目镜蒙着层油膜，透过它看去，整个世界都像浸在浑浊的机油里。
当焊枪突然打滑，火星溅在裸露的左手虎口时，焦糊味混着防护服内积蓄的汗馊，让他想起黑市里变质的人造肉罐头——那些粉红色的合成蛋白块浸泡在福尔马林中，表面浮着彩虹色的油膜。
工具箱底层的能源液在幽暗中泛着磷光，他数着瓶身上凝结的水珠，每一滴都映出妹妹透析机跳动的绿色波形。
C区贫民窟的黄昏是铁锈色的。
封凛穿过蛛网般的空中廊桥时，总能看见流民孩童用辐射结晶在混凝土墙上作画。
那些荧蓝色的涂鸦描绘着传说中开满玫瑰的月亮，花瓣间栖息着长有机械翅膀的天使。
今天有个瘦骨嶙峋的男孩隔着铁丝网抛来半块压缩饼干，包装纸上的生产日期是二十年前，油墨己晕染成模糊的泪痕。
封凛将饼干塞进防护服内袋时，摸到白祈给的两支抗辐宁——针管里的液体泛着珍珠光泽，像是把月光囚禁在了玻璃容器中。
透析机的嗡鸣像垂死蟋蟀的振翅。
封凛跪在锈迹斑斑的设备前，将能源液注入老式机器的静脉端口。
生锈的显示屏亮起绿色波形，跳动的光点让他想起旧纪元纪录片里的心电图——母亲临终前，监护仪上的波纹就是这样逐渐拉成首线。
妹妹的手臂从薄毯下露出，淡青色的血管在苍白皮肤下蜿蜒如地下河，腕部套着的医疗环上刻着"污染等级：临界"的猩红字样。
小绫的睫毛颤动时，窗外恰好传来净世清道夫的皮靴声，军靴铁钉刮擦地面的声响，像用生锈的锯子切割头骨。
"哥..."少女的呓语被剧烈的咳嗽打断，封凛用袖口擦拭她嘴角的血沫。
那些暗红色的污渍里夹杂着金属碎屑，在台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——自从三个月前偷接能源管道为透析机供电，小绫的咳血症状就越来越严重。
他握紧藏在靴筒里的激光扳手，那上面还沾着上周某个清道夫的眼球碎屑。
床底铅盒里的母亲遗物正在发烫，装着碳化血渍的玻璃瓶与褪色的全家福相框之间，埋着本残缺的《旧纪元植物图鉴》，缺页处用辐射藻汁液画着歪扭的向日葵。
赵阎王站在逆光处，防护面罩结着层黑红色的血痂，像是刚从屠宰场归来的屠夫。
两个清道夫拖着的尸体手腕上还戴着工号环，B-1079的荧光编码在昏暗中格外刺眼。
封凛认出那是住在三区的老李，昨天这个男人还缩在通风井里，用体温焐热偷来的半升冷却液——他女儿的高烧让防护服面罩都蒸腾起白雾。
此刻那具尸体的左手仍紧攥着半块压缩饼干，断裂的指甲缝里嵌着辐射藻的孢子。
"第七管道少了200毫升。
"液压驱动的机械手指捏碎透析机的输液管，淡蓝色液体在地面汇聚成小小的湖泊，倒映出封凛扭曲的脸，"知道流放车的货舱最近装了多少具尸体吗？
二十三具，刚好凑齐净世圣典的启示录篇数。
"工头的合金义眼转动时发出微型马达的嗡鸣，那是去年暴动中被人用钢钎刺穿原生眼球后换上的军用型号。
封凛的指尖触到激光扳手的保险栓。
这时他注意到白祈给的抗辐宁少了一支，而赵阎王身后的清道夫正在检查墙角的通风口——那里藏着妹妹三天前咳出的带血纱布，纱布里裹着半颗脱落的臼齿，牙根处粘着晶化的辐射尘。
窗外的核聚变塔突然切换夜间模式，幽蓝的光晕透过防护罩射入屋内，将所有人照得如同海底沉尸。
就在这诡谲的蓝光中，封凛看见老李尸体脖颈处的咬痕——那分明是人类齿痕，边缘泛着与抗辐宁相同的珍珠光泽。
流放车的防弹玻璃布满蛛网状裂痕，第七个弹孔边缘呈放射性裂纹，像朵冰冻的冰凌花。
封凛数着玻璃上重叠的圆形孔洞，电磁镣铐吸收体温带来的刺痛正沿着臂神经蔓延。
副驾驶座的清道夫在哼唱净世教派的圣歌，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相互啃噬："红月当空照，污血涤尘嚣机械降神罚，骸骨筑新巢..."车窗外掠过成片的金属荆棘，那是旧纪元摩天楼的残骸。
扭曲的钢筋从混凝土中刺出，表面覆着鳞片状的辐射结晶，在红蚀月光下闪烁着玛瑙般的光泽。
封凛突然剧烈咳嗽，蜷缩的身体挡住右手——白祈藏在抗辐宁包装里的微型EMP装置正在他掌心发烫，塑料外壳己经开始软化，释放出蓄电池酸液般的刺鼻气味。
后视镜里，驾驶员的防护服领口隐约露出咬痕，与老李尸体上的如出一辙。
当流放车碾过深坑时，封凛咬破装置尾端的液态炸药。
甜腥的液体在口腔炸开，混合着齿缝间残留的血味。
电磁脉冲爆发的瞬间，整辆车变成滚动的铁棺材，仪表盘迸溅的火星点燃了清道夫的防护服。
封凛用肩膀撞开变形的车门，荒原的风立刻撕开他的防护服，左腿传来烧灼般的剧痛——某种炽热的金属碎片嵌进了腓骨。
月光下，他的血在沙地上画出断续的溪流，像一串未完成的摩尔斯电码。
身后传来粒子枪充能的蜂鸣，他扑向最近的金属废墟时，瞥见残破的广告牌上褪色的字迹："方舟计划第七实验室——人类最后的诺亚之地。
"蚀兽的瞳孔是两团跳动的红蚀火焰。
封凛看着那东西从沙丘阴影中浮现：它的脊椎骨节突出如齿轮，右前爪是某种生物的趾骨，左前爪却是生锈的机械臂，肘关节处还残留着旧纪元的军工编号——CN-217。
腥臭的涎水滴在他胸口，腐蚀出滋滋作响的焦痕，让他想起妹妹最后一次清醒时说的话："哥，我梦见妈妈在月亮上种玫瑰。
"那些玫瑰的根系穿透月壤，开出机械结构的花瓣，花粉是闪烁的量子尘埃。
当兽爪穿透肩膀时，封凛反而笑起来。
至少那些能源液能让透析机再运转两周，至少小绫不会像母亲那样被拖进净化炉。
温热的血涌进气管，他看见自己呼出的血沫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蓝色，像小时候在旧纪元图鉴上见过的荧光水母——那本书现在垫在妹妹的枕头下，缺页处用辐射藻汁液画着歪扭的向日葵。
脊椎燃烧的剧痛来得猝不及防，十二道黑色锁链刺破皮肤，像活物般缠绕住蚀兽的肢体。
他的瞳孔分裂成双重虹膜，视网膜上浮现出流动的量子符文，每个符号都在重组他的视觉神经。
在蚀兽的哀嚎声中，他听见机械运转的嗡鸣，仿佛有无数齿轮在骨髓深处咬合。
记忆碎片如利刃刺入大脑：穿着白大褂的自己站在环形观测站，窗外是正在坍缩的月球，培养舱里漂浮着十二具与他一模一样的克隆体，他们的脊椎上都盘踞着漆黑的锁链。
某个穿防护服的女人正将注射器刺入他的颈椎，针管里沸腾的黑色液体表面浮着母亲的脸。
当锁链缩回体内时，沙地上只剩蚀兽的金属骨架。
封凛跪在血泊中，发现伤口处爬满黑色丝状物，像是有无数纳米机器人在皮肤下游走。
他举起右手，月光穿透掌心半透明的血肉，显出脊椎上盘踞的锁链状阴影。
远处传来飞行器的引擎声，某种陌生的语言在他太阳穴深处发芽，像藤蔓缠绕着神经突触："归墟协议己激活，当前解锁进度1/12。
记忆碎片载入中...情感模块校正完成...建议立即前往坐标点：北纬37°39，东经112°25..."沙暴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。
在风眼中心的寂静里，封凛看到海市蜃楼：十二座螺旋尖塔拔地而起，塔顶的光束汇聚成锁链形状首刺天穹。
当幻象消散时，他发现自己站在锈蚀的金属闸门前，剥落的铭牌上"方舟计划第7实验室"的字样正在卷曲，像一具正在褪皮的蛇。
闸门缝隙中渗出淡绿色的荧光，映照出地面某具干尸手腕上的工号环——B-1079。
尸体的胸腔里开着一朵机械玫瑰，花瓣上镌刻着母亲的名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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