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烟雨故笺
苏棠的羊毛披肩沾了晨雾，指尖抚过藏书楼斑驳的楹联时，青苔在木纹里洇开潮湿的绿。父亲临终前握着她手说的那句"棠棠回家"，此刻化作飞檐下摇晃的铜铃，在黛瓦白墙间荡出细碎的涟漪。
"苏小姐，这些是顶阁清理出的旧籍。"老管理员递来檀木箱，紫檀幽香里混着经年的沉水香。她忽然顿住——箱角露出半截褪色的流苏，与她妆匣里珍藏的那支一模一样。
阁楼木梯在脚下发出轻叹，天窗漏下的光柱里浮尘翩跹。苏棠跪坐在织锦蒲团上，将泛黄的《牡丹亭》轻轻摊开，夹页里忽地飘落一张薛涛笺。墨迹洇染处，簪花小楷写着：
“戊寅年三月初七，与君约看玉兰，奈何西厢月洞门终成天涯。若得来世，愿作并蒂莲灯，共照琉璃瓦。”
纸页突然被穿堂风掀起，苏棠追着飘飞的信笺撞进某人怀里。松烟墨香沁入鼻尖，她抬眼看见青竹纹的衬衫领口，再往上是被阳光镀了金边的下颌线。
"小心。"声音像春溪漫过鹅卵石。那人修长手指夹住信笺，袖口露出半截红绳，系着枚霁蓝釉瓷片，"我是民俗所的陆怀瑾。"
瓷片在光线下流转着幽蓝的光，苏棠忽然想起藏书楼西窗残缺的冰裂纹棂花。她正要开口，楼下传来老管理员的惊呼："苏小姐！三楼藻井的壁画......"
当他们在藻井下仰头时，陆怀瑾的瓷片不慎坠落。苏棠下意识去接，指尖相触的瞬间，瓷片竟与藻井中央缺失的纹样严丝合缝。细碎光斑透过琉璃瓦落在他们交叠的手背，她清晰看见他耳尖漫上薄红，像宣纸上晕开的胭脂。
"这瓷片..."苏棠的尾音消失在突如其来的雨声中。陆怀瑾退后半步整理工具箱，金属镊子碰响玻璃瓶，里头泡着的并蒂莲标本正在药水里舒展花瓣。
暮色渐浓时，苏棠在账册里翻到民国二十七年的记录：“陆氏捐赠霁蓝釉瓷窗一副”。窗外雨打芭蕉声里，她摩挲着妆匣里的流苏——这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，说是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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