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三年，春。
京城，红星轧钢厂。
清晨的寒风跟刀子似的，刮在脸上生疼。
地上积雪还没化干净，踩上去咯吱咯吱响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。
沈方家紧了紧身上那件打满补丁、棉花早就分布不均的旧棉袄，哈出一团白气，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。
他肩上扛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，里面是他这趟进城的“敲门砖”——一捆子从山里采的新鲜山货，还有些自家晾晒的果脯。
这玩意儿在乡下可能不算顶稀罕，可搁在如今这物资紧缺的城里，尤其是对那些嘴里淡出鸟来的城里人，那可就是好东西了。
沈方家不是这轧钢厂的工人，他是京郊昌平县红星公社的一名普通社员。
听着“红星”俩字好像跟这轧钢厂沾亲带故，可实际上，一个是天上，一个是地下。
他在这个世界，或者说，在这个特殊的年代，己经懵懵懂懂地活了小半年了。
刚穿来那会儿，他还以为是做梦呢。
上辈子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，加个班的功夫，眼睛一闭一睁，就成了六十年代初京郊农村的一个苦哈哈。
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，挣那点可怜巴巴的工分，肚子里常年缺油水，还得提心吊胆，生怕哪天政策一变，连这点稀粥都喝不上。
“唉……”沈方家心里叹气，这日子，真他娘的不是人过的。
也就是半个月前，他走了狗屎运，搭上了公社给厂里食堂送货的路子。
这才有机会三天两头往城里跑，也才猛然惊觉，自己这不就是穿进了上辈子看过的那本叫《噙满西合院》的小说世界里吗？
好家伙，这下乐子大了。
以前看书，跟着评论区一块儿骂那院里的禽兽，什么道貌岸然易中海，官迷心窍刘海中。
抠搜算计阎埠贵，还有那白眼狼棒梗，偷鸡摸狗许大茂。
当然，也少不了那个靠着吸血贾家、周济傻柱过日子的“白莲花”秦淮茹。
那时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，觉得这帮人忒不是东西。
可真轮到自个儿成了这时代的一份子，尤其是在乡下刨了半年地之后，沈方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。
能当个城里人，哪怕是住在那个“禽兽满地走”的西合院里，那也是天大的福分啊！
城里户口！
这西个字，如今在沈方家心里，简首比金元宝还闪亮。
有了它，不管你干不干活，每个月国家发的定量粮那是铁打不动的。
在农村？
你要敢不出工，队里就真敢让你自生自灭，饿死都没人多看你一眼。
所以啊，这城，他是非进不可！
这城市户口，他是非弄到手不可！
怎么弄？
最快最稳妥的法子，自然是找个城里媳妇儿。
可城里姑娘眼光高，谁看得上他这个穷哈哈的农村社员？
挑来挑去，沈方家就把目光锁定在了那位刚死了丈夫没多久，拖着三个孩子一个婆婆，日子过得紧巴巴，但偏偏就是城里户口的俏寡妇——秦淮茹身上。
没错，就是那个秦淮茹。
按说这秦淮茹娘家也是红星公社的，跟他还算半个老乡。
可惜啊，人家早十年前就嫁进城里，吃上商品粮了。
沈方家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，把攒了好些天的山货都背来了，就是掐着点，等着秦淮茹下班。
他跟食堂采买的古主任搭过几次话，塞了点好处，旁敲侧击地打听过，也透了点自己的想法。
古主任人老成精，话没说死，但也给了点念想：只要他沈方家能把户口落在城里。
凭他这能搞到山货的本事，食堂采买员的位置，也不是不能考虑，一个月三十多块钱工资呢！
三十多块！
这年头，普通工人也就二十来块，技术好的老师傅才西五十。
这采买员要是当上了，那日子可就滋润了。
所以，秦淮茹，就是他沈方家跳出农门，扎根京城的关键一步！
正想着，轧钢厂的大门吱呀呀开了，陆陆续续有工人下班走出来。
男男女女，穿着厚实的工装，脸上带着疲惫，但也有一丝城里人的优越感。
沈方家眼神锐利，在人群里快速扫视着。
很快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。
虽然裹着厚厚的棉袄，但那身段，在普遍干瘦的人群里，依然显得有些……嗯，有料。
脸上虽然带着倦容，可那双眼睛，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意。
不是秦淮茹是谁？
只见她低着头，脚步匆匆，怀里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铝制饭盒，看那沉甸甸的样子，里面多半是厂里食堂给的剩菜剩饭，或者是她省下来的口粮。
这也是她能拉扯大一家老小的依仗之一。
沈方家调整了一下肩上的麻袋，不着痕迹地往前迎了两步。
“哎呦！”
“啊！”
一声惊呼，伴随着饭盒落地的清脆响声。
秦淮茹被撞得一个趔趄，怀里的饭盒脱手而出，盖子弹开，里面的窝头、咸菜，还有些许带着油星的菜叶子，骨碌碌滚了一地，沾上了雪水泥泞。
“对不住，对不住！
同志，你没事吧？”
沈方家心里暗道一声“成了”，面上却是一副惊慌又歉疚的表情，连忙伸手去扶秦淮茹。
秦淮茹被撞得有点懵，脚下拌蒜差点摔倒，幸好被沈方家一把扶住胳膊。
她站稳了，看着地上狼藉的一片，尤其是那几个滚得老远的窝头，心疼得脸都白了，眼圈瞬间就红了。
这可是家里好几口人的口粮啊！
“你这人怎么走路不看……”秦淮茹又气又急，抬头刚想埋怨两句，却对上了一张虽然穿着破旧，但五官端正、眼神清亮的年轻面孔。
对方一脸的歉意，正忙不迭地弯腰帮她捡拾地上的东西。
“实在对不住，我这……光顾着看路了，没注意您过来。”
沈方家一边捡，一边诚恳地道歉。
他手脚麻利，很快就把还能要的窝头、咸菜都拢到了一起，小心地拍掉上面的泥雪，放回饭盒里。
那些实在脏得不能看的菜叶子，他也捡起来，扔到了旁边的垃圾堆。
京城，红星轧钢厂。
清晨的寒风跟刀子似的，刮在脸上生疼。
地上积雪还没化干净，踩上去咯吱咯吱响，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。
沈方家紧了紧身上那件打满补丁、棉花早就分布不均的旧棉袄，哈出一团白气，搓了搓冻得有些发僵的手。
他肩上扛着个鼓鼓囊囊的麻袋，里面是他这趟进城的“敲门砖”——一捆子从山里采的新鲜山货，还有些自家晾晒的果脯。
这玩意儿在乡下可能不算顶稀罕，可搁在如今这物资紧缺的城里，尤其是对那些嘴里淡出鸟来的城里人，那可就是好东西了。
沈方家不是这轧钢厂的工人，他是京郊昌平县红星公社的一名普通社员。
听着“红星”俩字好像跟这轧钢厂沾亲带故，可实际上，一个是天上，一个是地下。
他在这个世界，或者说，在这个特殊的年代，己经懵懵懂懂地活了小半年了。
刚穿来那会儿，他还以为是做梦呢。
上辈子一个普普通通的社畜，加个班的功夫，眼睛一闭一睁，就成了六十年代初京郊农村的一个苦哈哈。
每天面朝黄土背朝天，挣那点可怜巴巴的工分，肚子里常年缺油水，还得提心吊胆，生怕哪天政策一变，连这点稀粥都喝不上。
“唉……”沈方家心里叹气，这日子，真他娘的不是人过的。
也就是半个月前，他走了狗屎运，搭上了公社给厂里食堂送货的路子。
这才有机会三天两头往城里跑，也才猛然惊觉，自己这不就是穿进了上辈子看过的那本叫《噙满西合院》的小说世界里吗？
好家伙，这下乐子大了。
以前看书，跟着评论区一块儿骂那院里的禽兽，什么道貌岸然易中海，官迷心窍刘海中。
抠搜算计阎埠贵，还有那白眼狼棒梗，偷鸡摸狗许大茂。
当然，也少不了那个靠着吸血贾家、周济傻柱过日子的“白莲花”秦淮茹。
那时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，觉得这帮人忒不是东西。
可真轮到自个儿成了这时代的一份子，尤其是在乡下刨了半年地之后，沈方家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。
能当个城里人，哪怕是住在那个“禽兽满地走”的西合院里，那也是天大的福分啊！
城里户口！
这西个字，如今在沈方家心里，简首比金元宝还闪亮。
有了它，不管你干不干活，每个月国家发的定量粮那是铁打不动的。
在农村？
你要敢不出工，队里就真敢让你自生自灭，饿死都没人多看你一眼。
所以啊，这城，他是非进不可！
这城市户口，他是非弄到手不可！
怎么弄？
最快最稳妥的法子，自然是找个城里媳妇儿。
可城里姑娘眼光高，谁看得上他这个穷哈哈的农村社员？
挑来挑去，沈方家就把目光锁定在了那位刚死了丈夫没多久，拖着三个孩子一个婆婆，日子过得紧巴巴，但偏偏就是城里户口的俏寡妇——秦淮茹身上。
没错，就是那个秦淮茹。
按说这秦淮茹娘家也是红星公社的，跟他还算半个老乡。
可惜啊，人家早十年前就嫁进城里，吃上商品粮了。
沈方家今天特意起了个大早，把攒了好些天的山货都背来了，就是掐着点，等着秦淮茹下班。
他跟食堂采买的古主任搭过几次话，塞了点好处，旁敲侧击地打听过，也透了点自己的想法。
古主任人老成精，话没说死，但也给了点念想：只要他沈方家能把户口落在城里。
凭他这能搞到山货的本事，食堂采买员的位置，也不是不能考虑，一个月三十多块钱工资呢！
三十多块！
这年头，普通工人也就二十来块，技术好的老师傅才西五十。
这采买员要是当上了，那日子可就滋润了。
所以，秦淮茹，就是他沈方家跳出农门，扎根京城的关键一步！
正想着，轧钢厂的大门吱呀呀开了，陆陆续续有工人下班走出来。
男男女女，穿着厚实的工装，脸上带着疲惫，但也有一丝城里人的优越感。
沈方家眼神锐利，在人群里快速扫视着。
很快，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。
虽然裹着厚厚的棉袄，但那身段，在普遍干瘦的人群里，依然显得有些……嗯，有料。
脸上虽然带着倦容，可那双眼睛，总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媚意。
不是秦淮茹是谁？
只见她低着头，脚步匆匆，怀里还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铝制饭盒，看那沉甸甸的样子，里面多半是厂里食堂给的剩菜剩饭，或者是她省下来的口粮。
这也是她能拉扯大一家老小的依仗之一。
沈方家调整了一下肩上的麻袋，不着痕迹地往前迎了两步。
“哎呦！”
“啊！”
一声惊呼，伴随着饭盒落地的清脆响声。
秦淮茹被撞得一个趔趄，怀里的饭盒脱手而出，盖子弹开，里面的窝头、咸菜，还有些许带着油星的菜叶子，骨碌碌滚了一地，沾上了雪水泥泞。
“对不住，对不住！
同志，你没事吧？”
沈方家心里暗道一声“成了”，面上却是一副惊慌又歉疚的表情，连忙伸手去扶秦淮茹。
秦淮茹被撞得有点懵，脚下拌蒜差点摔倒，幸好被沈方家一把扶住胳膊。
她站稳了，看着地上狼藉的一片，尤其是那几个滚得老远的窝头，心疼得脸都白了，眼圈瞬间就红了。
这可是家里好几口人的口粮啊！
“你这人怎么走路不看……”秦淮茹又气又急，抬头刚想埋怨两句，却对上了一张虽然穿着破旧，但五官端正、眼神清亮的年轻面孔。
对方一脸的歉意，正忙不迭地弯腰帮她捡拾地上的东西。
“实在对不住，我这……光顾着看路了，没注意您过来。”
沈方家一边捡，一边诚恳地道歉。
他手脚麻利，很快就把还能要的窝头、咸菜都拢到了一起，小心地拍掉上面的泥雪，放回饭盒里。
那些实在脏得不能看的菜叶子，他也捡起来，扔到了旁边的垃圾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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