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默笙程砚秋致命探戈最新章节在线阅读_林默笙程砚秋完整版阅读

勃朗宁的枪管冷却需要七分十二秒。

林默笙数着心跳计算时间，后背贴着程砚秋的胸膛，能清晰感觉到他心脏的震动频率——每分钟一百零三下，比正常人高出二十跳。

阳台铁栏杆上的露水浸透了她的旗袍后摆，南京路上的警笛声像钝刀子割着夜色。

“你杀了武田的翻译官。”

程砚秋的呼吸喷在她耳后，不是疑问句。

他左手还保持着探戈姿势扣在她腰间，右手却己经抽出柯尔特对准了防火梯阴影，“为什么提前动手？”

楼下传来木门碎裂的声响，日本宪兵的皮靴重重踏在柚木地板上。

林默笙突然抓住程砚秋的领带往下一拽，两人鼻尖几乎相碰。

她闻到他牙缝里残留的阿司匹林苦味——这是他们这行的职业病，偏头痛就像影子一样甩不掉。

“因为中村君今天戴了浪琴表。”

她嘴唇几乎没动，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，“武田明彦去年送他的那支。”

程砚秋的瞳孔猛地放大。

三周前牺牲的交通员小吴，最后传回来的情报就是关于浪琴表里的微型照相机。

防火梯上的铁锈突然簌簌掉落，他毫不犹豫扣下扳机，子弹穿透爬满常春藤的砖墙，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。

林默笙趁机从大腿绑带抽出个牛皮纸袋塞进他西装内衬，纸袋边缘沾着凝固的血迹——正是本该藏在中村浪琴表里的胶卷。

程砚秋这才注意到她右手小指指甲裂了道缝，那是撬表盖留下的痕迹。

“现在跑还来得及。”

她突然用日语高声尖叫，声音抖得像受惊的艺伎，“求求您放过我！”

同时狠狠踹开阳台储水箱，生锈的铁皮轰然砸向楼下天井。

程砚秋在噪音掩护中翻过栏杆，最后回头看见林默笙抓起梳妆台上的指甲油往脸上抹，鲜红的液体顺着下巴滴在月白色旗袍上，像一串触目惊心的血珠。

他在巷子口撞翻了个卖桂花糕的摊子，热气腾腾的糯米香里裹着情报站预警的暗号——挑担老头右手缺了三根手指，那是去年在闸北战场被日本人砍的。

老头往他怀里塞了张平安大戏院的票根，背面用铅笔写着：**“明晚七点，卡尔登舞厅，带体温的枪。”

**程砚秋把票根嚼碎了咽下去，甜腻的油墨味混着血腥气冲进喉咙。

转过南京路拐角时，他看见先施公司楼顶的霓虹灯牌还在闪烁，昨晚的爆炸只炸碎了“先”字左边的日字旁，剩下残缺的“女施公司”在暮色里显得格外荒诞。

霞飞路方向飘来烤面包的香气，混着法国梧桐的腐朽味道。

他突然想起林默笙旗袍开衩处的那支枪——枪管温度显示她开过两枪，但中村翻译官身上只有一个弹孔。

卡尔登舞厅的灯光像融化的黄油，把所有人的轮廓都泡得发软。

程砚秋在镜面廊柱前调整领结时，发现自己的倒影被切割成三个——左侧是穿白西装的英国商人，右侧是梳中分头的日本军官，中间那个穿藏蓝条纹三件套的自己，反而像是个多余的幽灵。

舞池中央的水晶吊灯突然暗了下来。

乐队奏起《夜来香》，穿猩红露背裙的歌手刚吐出第一个音节，程砚秋就闻到了那股特殊的广藿香——林默笙总爱把情报卷成香烟，藏在这种印度香料的铁盒里。

"程先生。

"有人从背后贴上来，冰凉的手指划过他后颈，"探戈可不能一个人跳。

"沈曼丽的钻石耳坠刮过程砚秋的耳垂，像道冰凉的伤口。

他记得这女人左肩胛骨上有道月牙形疤痕，去年在吴淞口货轮交接药品时，她穿的和服后领曾无意中露出一线——但现在她抹胸礼服的后背光洁如新，连毛孔都看不见。

"沈小姐的伤好得真快。

"程砚秋把高脚杯递过去，杯沿残留的唇印是林默笙常用的珊瑚色，"像从来没存在过。

"沈曼丽突然攥住他的手腕，指甲陷进皮肉。

程砚秋感觉有张纸条塞进袖口，同时听见她压低的声音："武田的青花瓷瓶今早裂了道缝，说是被猫碰的。

"舞曲恰在此时变调，她松开手时，程砚秋瞥见她腋下枪套的勒痕——是德国毛瑟的独特宽度。

林默笙就是在这时出现的。

她挽着个穿燕尾服的白俄老头，发髻上别着支珍珠发簪，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。

程砚秋数着她的步点：七步走到香槟塔，三步转向棕榈树盆栽，最后停在距武田明彦五米远的雕花立柱旁——正好是柯尔特的有效射程。

"听说中村翻译官死前在找这个？

"白俄老头突然用蹩脚的中文说道，从怀表链上解下枚铜钥匙。

程砚秋看见林默笙的睫毛颤了颤——这是他们约定好的危险信号。

舞厅大门突然被撞开，穿长衫的报童冲进来大喊："号外！

号外！

国民政府宣布白银国有！

"人群瞬间骚动，程砚秋趁机撞翻香槟塔。

在玻璃碎裂的巨响中，他看见林默笙的珍珠发簪射出一道银光，武田明彦手里的青花茶杯突然炸开，墨色茶汤泼在白色西装上，像幅写意山水画。

沈曼丽的高跟鞋踩住他掉落的纸条。

程砚秋弯腰去捡时，发现她足踝内侧纹着串数字——是去年闸北阵亡的十九路军某个连的编号。

"明早九点。

"她借着扶他的动作耳语，"麦琪路面包房的第三炉法棍。

"说完突然拔高音调："程先生踩脏我的鞋，不该请杯马天尼赔罪么？

"水晶吊灯重新亮起的瞬间，程砚秋看见林默笙的白俄舞伴后颈有块紫红色胎记——和三个月前失踪的苏联情报员档案照片一模一样……